*有大量血腥成分，请谨慎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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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nce不明白。
今天进行的不是实验，也不是什么日常训练，甚至连自己所处的这个实验室都有些异样——在白发男人身旁，有一个连着奇怪固定装置的台子。相比实验台，那更像是活体解剖专用。
过久了与Valerie一起悠闲吃点心看童话书的生活，他现在反而不安起来，仿佛回到了从前那种状态——自己突然又变回0000号了，之前的一切宛如一场幻梦。
这里只有他与另一个实验体，外加正准备着什么的Evil。他单纯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，而身旁的金发男孩则反背着双手，被金属制的器具紧缚而难以动弹。
他记不太清了，但总觉得见过这个实验体。瞄了一眼对方项圈上的编号，有些恍惚地收回了目光。大概是见过的吧。但Evil想做些什么呢？
身旁的人看到自己后，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莫名激动起来，悄悄压低声音：“是你？”
红发男孩没有出声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也没有要为对方解开手上束缚的打算，继续平视前方。
“太好了……一直没见到你，你没事就好。”故人重逢的喜悦暂时压倒了此刻的负面情绪，金发少年微笑着，想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，无奈只带起身后镣铐相撞的叮琅声响。
“……”Lance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0000号。”终于做好准备，Evil回转过身，念出了他的代号。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，反倒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心理状态。
是依旧如先前一般为自己而深深愤怒，亦或者是已经像平时的他一样干脆化作一潭死水，都已不得而知了。
“是。”
“今天我们还是来做个测试，不过这次，是为了检验一下你。”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对毫无波澜的赤瞳上，“离闪避训练也过去一阵子了，想必恢复得不错吧？”
没有回答。
“你应该对你旁边的人有印象，毕竟是同一批进来的，是吧？”
“Evil……你这个恶魔……呃啊！！”金发男孩反应比Lance大了太多，几乎是怒目而视，项圈和镣铐却突然一齐电得他震颤起来，发出一丝疼痛的低声哀鸣。
“谢谢夸奖，但我没有叫你，失败品。”
将手从白大褂的衣兜中拿出，遥控器换为充盈浅色药液的注射器，Evil微笑着应答。就连手下的组员也常这么称呼他，有时候甚至还会衍生出什么“戴着眼镜的恶魔”一类的变种，早习惯了。当初他选择的这个假名，倒也十分符合他的一贯定位。
“0000，你身边这位是0007号，想成为正常人的梦想家。要是没有那个小宠物，你熟悉的人应该就只有他了。”
Lance想了想，发现自己的确对其他实验体没有太多印象，而0007……确实有那么一点，但也只是在刚进来的时候见过一面而已。
“Rose说你在共情方面有问题，可我觉得这是好事。机器不需要这些，只需要服从命令。”
蹲在因电击而满面冷汗的金发少年面前，无视对方断断续续的咒骂，Evil那抹微笑在外人眼中，反而显得诡异可惧：“不听话的机器，只会被拆解成原初的零件，或是削去其他部分，留下好用的主体。”
“我原以为最初的一批应该最稳定，没想到也出了攻击研究人员这种事，真可惜。不顺手的工具就算用了很久，也还是该丢掉的，连0000都是这样，更何况你。”
他拔开注射器的保护盖，镜片后的双瞳闪过一丝令人极度不安的光芒，而金发少年的头颅随之软软垂下。
“乖乖看清楚。”

“又要去给Evil买布丁呀？”
从电脑前抬起头，Rose看着脱下白大褂准备出门的Straight。
“啊，嗯，该买这周份的了。”像被看穿心事般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，Straight扣好了深色外套的牛角扣，摸了摸兜里的通行卡与钱包。
“诶……真辛苦啊，要跑那么远。”
“毕竟Evil喜欢嘛。”这种话也只能在本人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讲讲了。
“可恶，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，太羡慕那家伙了。”伸了个懒腰，Rose忍不住调戏了一下对方，“以后我肯定找Straight你这样的。”
“副组长…”黑发男人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好啦好啦，不开玩笑了。今天Evil应该是在005B训练室，应该要忙到很晚，你回头直接去找他吧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！那我去啦。”笑着道过谢后，Straight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。
“去吧去吧。”Rose挥挥手送走下属，拿起马克杯喝了口茶水，心中的忧虑却依旧挥之不去。
……真是温柔的笨蛋。

药剂的作用时长刚好足够把少年牢牢固定在台子上。等扣好四肢上的皮质束缚具时，0007也差不多有之前一半精神了。他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白发的恶魔，却宛如一拳打空，实在是无处抒发此刻的愤怒与不甘。
那对金色的眼瞳里，甚至完全没有映出自己的身影，仿佛自己真是用后即弃的一次性工具，冷漠得令人心生不适。
“你要对0000做什么！”
“不对他做什么，而是对你。都这地步了还不明白吗？”
恶魔捻起柳叶刀，挑开轻薄贴身的训练服，眯着双眼寻找合适的下笔处。最近几个月他已经很少这么做了，但这次目的大不相同。不是消遣，而是考验。
“0000号，你全程不能移开视线，但也不能干涉。一旦妨碍我……你知道后果。”将刀尖抵在少年胸口，白发男人低声说道。
“……”
“听清楚了吗？”
“是。”站在Evil身旁，Lance不太敢再去看0007。他害怕在那对绿眼睛里，看见什么跟几分钟前不一样的东西。
会连着旁观的自己一起怨恨吗？
他努力想忽视那杂乱而可怕的声响，将其同化为完全可以无视的背景音。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逃避现实的方式。
虽说早已不是第一次看实验体的“处理与再利用”，但此刻，自己才头一回生出了恐惧之心——不是害怕自己受到如此对待，而确确实实是在担心他人。
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了。想想上次吃的蛋糕，想想那本神奇的故事书，尽量忽略那赠品般的音效。
可是那些声音，一直在脑袋里打着转，迟迟不肯离去。越是想要去无视，它就越肆无忌惮地占据自己的大脑，带来无限期的折磨。
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呢……
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吗？明白了自己在遇到Valerie前忽略掉的，那些一成不变却残忍至极的事，究竟隐藏着何种意义。以前的自己对这种鲜艳的颜色毫无感觉，而现在却强烈地想要逃避。
突然升起的尖叫声震得他耳朵不太舒服，不安感瞬间从脚底灌到头顶。他还是移开了视线。
刚划下第一刀时，少年挣扎的幅度比想象中要大了太多，Evil不得已强行按住对方，又追加了一次药剂。原来的响动减弱了数分，余下痛苦万分的呼吸声，却反倒比惨叫和咒骂更让人不适。
药剂只能保证对象身体暂时无力，并不算是完全的麻醉剂，只不过是基于个人爱好的方便即用罢了。研究人员的体力终究还是不太够，在压制住手下对象的一轮挣扎后，白发男也微喘起气来。
他扶了扶眼镜，用刀柄将训练服的前襟拨得更开一些，尖端抵着方才没能成功划开的那一处，手上加重力道划开表皮，在触及阻力减弱的柔软处堪堪停住，仅留下一道不浅却相对安全的美妙弧度，正和他嘴角一致。
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了，虽然如果是那个人的话……真可惜，他还从未欣赏过自己的创作。
不知一向主张善待实验体的那家伙亲眼看见现在这种场面，又会如何想呢？他的表情，一定比现在这个失败品要美妙得多，毕竟是他啊。
这股特殊的愉悦感让他差点忘记了这次的主要目的——观察0000号的反应。
看了一眼赤发的男孩——那冷漠的神色一如既往，Evil也满意地定了定神，开始专注地雕刻起来。就像是祛除了粗鲁残暴特质的屠夫一般，仅仅保留对处理活物的熟练技巧与那份投入。完美的避开危险区域，单选取不甚重要的地方下手。
以这副长期练就的低体脂率身躯作为画布，效果相当出色——剔去部分表皮后渗出的血液作大块填充，用较轻的划伤补足细节，竟组合出线条粗细有致的图案，美丽而残酷。当然，这也得益于他引以为豪的精细刀工。曾经也有不少残缺不全的肢体在他手中变为美丽的艺术品，罗列于办公室旁那个小小的标本室中。
反正也是回收利用。组织与外面正式签过协议后，实验体来源便不再是问题，提高筛选标准的同时也产出了更多废品，也就任组员自由发挥了。
而另一边，被继续行进的残忍动作折磨着，少年拼尽全力让自己不叫出声，却因为身躯被肆意毁坏的剧烈疼痛而低声呻吟着。柳叶刀所娴熟削去皮肉的地方已经痛到麻痹。即便如此，白发的恶魔也不忘类似开玩笑一样地轻吹一下暴露在外的血色，刺激表面，带来奇妙而令人难以忍受的痛痒感。
这是个真正的恶魔。
“呃啊……Evil，你这……啊啊啊啊——”
话语被腾起的一阵痛楚截断，体力也不足以奋起挣脱，金发少年瞪大了双眼，在刀行至肋侧时再度尖叫起来，声音嘶哑。
“身体没有0000那么好用，叫得倒是不错。”组长脸上平静如初，与他说的话实在是不相符合。
这时，他突然发现身旁男孩将视线转到了未被割伤的地方，先前的愉快因此稍有消散。
“专心一点。”
“…抱歉。”
扯了扯嘴角，再次恢复从前毫无感情流露的那张扑克脸，红发男孩低下了头。
反正放在那里的又不是我——尝试去这么想，却始终摆脱不了那些黏糊糊的善念。
这个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？不过是见过一面，为什么一直在想关于他的事情？有什么必要去担心他呢？
企图用一长串从前的自己会提出的疑问去堵塞善念流出的那个孔洞，却毫不意外的失败了。
若是以前，就算是Valerie躺在那里，他大概也会面不改色地看完全程，一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样子。但现在，那些被抛弃已久的情感已被慢慢寻回，他能对Valerie展露真心的笑颜，也自然能感受到他人的心情。
可是，Evil允许这样吗？
在这种地方？
Lance不禁朝金发少年投去了怜悯的眼神。再次注意到小男孩眼中所隐含着的东西，Evil手下顿了顿。
“0000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察觉到了什么似的，0007突然用力挣扎起来，已顾不上自己满身鲜红，朝着红发男孩的方向看去。他心里很清楚将要发生什么。
那个人渣的话……
“不，0000——”
还未来得及理清思路，Lance就被Evil拉得更近，那把留有组长体温的柳叶刀被塞进了他紧攥的右拳。
“替我完成剩下的，这是任务。”
“……”
“随意使用就可以，只是不能让他死掉。如果你故意为之，那你也不会好过。”
白发男松开手，看着他最优秀的实验体。
“……是。”
保持着原来的姿势，Lance站在金发少年身旁，死死捏着金属的刀柄，不发一语。
等得稍稍有些不耐烦，组长从Lance震颤的右手里抢过柳叶刀，另一只手撑开少年努力闭合的眼睑。
“还要我示范一遍吗？”
干脆利落的将刀片贴近眼眶，Evil保持一贯的微笑，毫不留情地将0007的左眼剜下，就像填写实验报告时一样简洁，而又极度残忍。
“咿啊！！啊啊…啊…啊啊啊……”
在刀刺下之前，Lance便迅速紧闭上了双眼。明明受伤的是他人，但自己的眼睛似乎也隐隐作痛起来。
对方惨叫因过量的痛苦而带上了破坏性，像是要贯穿鼓膜般的尖声持续折磨着Lance，而Evil似乎没有受到半点烦扰。他仍然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本属于金发少年的器官，欣赏着血色后那绮丽的翠绿。
真是能让人想起森林的漂亮眼睛呢，配上那金色的头发，能长久保留下来就好了。可惜，这是A栋的人最讨厌看到的一类废品。
将视线转到自己颇为期待的那家伙身上，Evil不满的皱了皱眉。
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吗？
重又将刀塞进小男孩的手中，Evil站在一旁，冷冷地看着这边。
强忍住恶心感将手伸向痛苦嘶吼着的那人，Lance紧紧咬住嘴唇，不敢直视他仅剩的另一只眼睛。
血渐渐濡湿了少年的脸颊，留下的痕迹如同连绵开放的赤色花朵一样。
花吗……怎么能用那么美丽的东西作比呢……
一想到Valerie给自己的书中绘出的玫瑰与大丽花，他就为自己刚才那刻的可怕想法而满心负罪感。
不，不可以分神。自己已经几次让对方不爽了，要是再被发现分心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。
酮体上已经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了，被削去的肉也好乱七八糟的划痕也好，完全破坏了皮肤表面的完整和光洁。Lance捏着刀，感觉后背快被那个恶魔的视线钻透，压力徒增，却依旧不知该从哪里下手。
没有办法了吗……
“嘶…哈啊…啊…啊……”
拼命吸着气以此抵御如同潮水般袭来的痛苦，0007感觉身体都快要习惯这样的对待了。
只有一边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些残影，对不上焦，自己左边的眼球正被捏在那个混账的手里当做玩具。
是0000吗……这孩子也……
大腿突然被捅进一刀，肌肉被薄薄的刀片轻易割裂，鲜艳的赤红从缝隙间不断涌冒。

Lance面无表情地将手术刀从0007腿中拔出，再次用力捅下去，仿佛只是在用塑胶做练习一般。那个具有同情心的他突然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，从前的0000。
愉悦的目睹着现状，Evil轻轻推了推眼镜。
看来有可能恢复以前的状态。现在0000号眼神里的那种危险和无机质，他喜欢。虽然，有了之前和那个小女孩的接触，0000号不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样了，都是A栋那些人的天才主意。
如果能借助外界的力量洗掉这些记忆就好了。可惜，他所处的这个完全科学的国度，和外界是完全隔绝的。
当。
传来钢制刀柄轻轻磕在台子上的声响，Evil再次看向那边自己最期待的实验对象，原本想再说些什么，却因那个眼神而噤声不语。
……那双眼睛，颜色和平时一样，深赤色的双眼，没有变化。
形状和平时一样，杏状但眼梢微微吊起，没有变化。
明明看上去外观毫无变化,但不知为什么那样的眼睛里，所透出的空白，仿佛可以轻松穿透自己的颅脑，令自己不禁寒战。
他低下头，回避了男孩的注视。
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惧怕这样的眼神呢…难道说…是因为这样的眼神……
似乎一定程度上明白了0000号被上面交送下来的缘由，那个可怕到无可复加的女人。
还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，知道了就会死亡或者崩坏。总之没有选择，也无法选择去知道的事。这样的事情越多，自己在看到那样的眼睛时，就越无法释怀。
极端寒冷的空灵里，明明应该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才对。
“咳咳…0…0000……”
从巨量的痛苦中稍稍脱离出来，咳出的血沫红白混作一团，随着时间推移扭曲成了难以辨认的颜色。0007抬起头，稍显无力地对着赤发的小男孩笑了笑。
“还记得吗…那时候啊……”
“大…哈啊…大家挤在一起…我和你挨着，记得吗…我…抓着…咳咳…抓着你的手……”
“……因为…你…你在发抖……”
额骨要被钻开一般，异样感让金发少年的话语破碎不堪。
“不怪你…是这里……是这个地方……”
“0007……”
“…我…没事的…我…0000是好孩子啊……”
被0007的话所影响，0000，不，Lance的双眼中的感情，渐渐回归着。
话语已经碎成粉末，音量也锐减到仿佛在说悄悄话一般，后期也仅是单纯抽动发出的气声罢了。仅剩的那只绿眼，在投向颤抖的赤发小男孩这边时，竟流露着希望的光芒。

“够了，废物，给我闭嘴。”
抓住因虐待而凌乱不堪的金发狠狠撞下，如此重复多次。因撞击而从喉咙里涌冒出了更多的血，被规律而狠烈的动作咳呛到，少年微弱扭动着，仍无济于事。
Evil冷冷的看着痛苦的废品，眼神中少有地满溢出愤怒。
连悲鸣都不知该如何发出了，失血也令他头脑昏沉，一切都被或沉重或轻弱的呼吸来替代。
“…嘶…哈…哈啊…Evil……啊啊…哈哈哈……”
仿佛坏掉了一般，低垂着头，金发少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奇怪笑声。
“哈…嗯…废物…哈哈哈哈…你才是吧………”
“看来是没用了。差不多该结束了。”
用嫌恶的眼神看过去，组长皱了皱眉，扭身走向玻璃柜。
0007睁眼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小男孩，露出一个被血浸透的微笑。
那样的笑容就像是烧得赤红的钢铁骤然被丢进冰水中，在水里瞬间陷入一片浑浊，等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时，鲜艳的颜色已经消退到不知哪里去了。
他甚至无力高声叫喊，发声器官坏掉了一样，所能发出的仅仅是支离破碎无法成型的喘气声罢了。自己所剩下的力气，仅仅用来支撑自己看着那个红发的小男孩。
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。
看着他。
眼前的景色短暂而又不断的模糊着，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重影占据了他的视界。
刺眼的光被晕染开来，变成了柔和而温暖的光圈。
就像……最开始那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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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并了以前的6、7章，修正了对话跟切人情节。
我已经等不及要重置Despair了（笑